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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也不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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帅哥哟,离线,有人找我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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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也不说
什么也不说
作者:李狗剩 
 晚上8点左右,城市兴奋的转折点。循规蹈矩的开始疲倦,夜出昼伏的开始行动。  苏云舟算是循规蹈矩一族的,不过此时仍然疾走在去医院的路上,右手拎着红皮塑料保温桶,左胳膊下夹着黑色公文包。  偶尔有经过的行人诧异的回头看,苏云舟已经是跑的气喘吁吁,呼哧带喘的了。两条短腿一方面受肚子的阻碍,另一方面也受西裤的约束,可仍然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,上身的衬衣早被汗水洇湿,外面那件藏蓝色的夹克此时显的捉襟见肘,在手臂的剧烈运动下,不时的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呈现出紧绷,褶皱的状态。  想来也是,人家设计这夹克的时候,估计穿它的人顶多是做些举手,拎包,握手的动作,谁会想到竟然有人用它裹着一堆三十多岁的肥肉,在马路上跑步呢?  苏云舟在8:30左右赶到了医院,碰到病房的小护士,冲他吐一下舌头,小声说:“又晚啦?”他也同样小声的说:“没办法,开会,开会呢。”说着推门进病房。  病床上父亲身子半*在枕头上,双臂抱在胸前,双目盯着自己脚的方向,看也不看他一眼。苏云舟赶快上前,把保温桶里的饭一样一样往外端。  “爸,你看这是什么?番茄虾仁!您这几天不是说嘴里没味儿吗?吃这个,肯定对口。”苏云舟把番茄虾仁在父亲面前晃了晃,献宝似的,父亲并没有转头看虾仁,也没有转头看他。  “嘿!爸,爸?您看看这个?”苏云舟又端出一个稍大的碗,“黄豆炖凤爪!您昨天不是特想吃这个吗?我今天特意下班自己炖的,熬了一个多小时哪,您尝尝,豆子炖的烂不烂?”说着,又把这碗往前送,老头不搭理他,他就一直送到父亲的鼻子底下。“您闻闻,您闻闻!”老头虎着脸,使劲挥手一拨拉,一碗黄豆炖凤爪,连汤带水,连爪子带黄豆,一点没糟蹋,全泼在床单和被子上了。老爷子还不解气,回身干脆把摆好在小桌子上的饭菜全扫了下去。  “几点了?都几点了?你要饿死我?”老头激动的高举双手,“不吃了!我不吃了我!你饿死我好了!你饿死我好了!”说的嘴角堆起白沫,面红耳赤,脖子青筋暴露。  邻床家属同情的看着他。  苏云舟扶着床边想把碗捡起来,努了努力,腰还是没能弯下去。  实在是坚持不住了。  腰眼发麻,腿开始打晃,回头找了找,勾过来一张小凳子,一手扶着腰,另一只手扶着墙,慢慢,慢慢坐下去,屁股接触到板凳的同时,身体的重心迅速转移,苏云舟清楚的听到自己身体的某部分骨头发出轻微的“喀嚓”声。  饭菜撒了一床一地板,黄的红的绿的,衬着白色的被褥单子,分外鲜明。空气里都是浓郁的菜香。老爷子还是那个姿势,抱着胳膊,气哼哼的依着被子半躺着。  苏云舟从坐着的角度看父亲,虽然已经是鸡皮白发,还有中度的老年痴呆,父亲的脸庞轮廓依然是棱角分明,鼻梁挺直,如斧劈刀砍的一般,有种男人的坚毅,和苏云舟自己的胖包子脸,蒜头鼻子完全是两个类型。他突然想到自己和父亲并不是很象,也许是因为父亲已经老了的缘故,也许是因为这个,在三个子女中,父亲并不是最喜欢自己。  苏云舟坐着,老头突然说:“我要吃包子,肉包子。”苏云舟坐着没动,说“好,我一会就给您买去。”老头不答应,说现在就要吃,现在就要!  只好又扶着墙站起来,跑下四层楼,穿过马路,找到包子铺,人家说今天包子已经卖完了,要不您来二斤饺子?反正都是一样的馅。苏云舟说那不成,这可不是我吃,是我们家老爷子要吃,老爷子点名要吃肉包子,饺子?那和包子长的是一模样吗?要是我吃就好办了,别说是饺子了,你卖给我酵母片都成。  又跑了两条街,总算找到了肉包子。抱着包子回到病房,父亲急不可待的打开塑料袋,一口半个,两口一个的吃起来。苏云舟把脏的床单,被罩换下来,拿出干净的换上。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,这套程序干起来也已经很熟练了。  正把被子往被套里塞的时候,手机响了,是杨光明打来的,约他晚上喝酒,说有事和他说。杨光明和他在同一个处,年龄相近,没事的时候经常一起出来聚聚。  苏云舟对着电话愉快的嚷嚷:“行啊,你别再吐我一身就成!”挂了电话一转身,正好看见父亲眼巴巴的看着他。  “你要走啊?”老头的手里拿着半拉包子,还含着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,“你要走了啊?”又说了一遍,带了哭音,嘴张着,里面的口水盈盈欲出。  苏云舟心里一热,坐在床边替父亲抻直衣服的褶子,说我不走我不走,您吃啊,您慢慢吃,我不走。  老头犹犹豫豫的举起包子,没到嘴边又放下来,“你要走啊?”说着眼神就看着他的手机,苏云舟说我不走,我骗他玩呢,我骗他呢,我不走,一边说一边干脆把外衣脱下来,给父亲倒了杯热水,说爸,我给您读读今天的报纸吧?  老头放心了,又开始大口大口吃包子,苏云舟在旁边一字一句的读:  “。。。巴基斯坦当局表示,被截断的卡拉可兰大道被数以百计的部族和民兵阻断,以示他们对阿富汗塔利班政权的支持,并反对巴基斯坦政府支持美国攻击阿富汗。。。。”把父亲安顿好,看着他睡着,快11点了,苏云舟才回到家。  妻子照例是不在家。苏云舟随便在冰箱里找了点吃的填肚子,本以为一斤包子怎么也能剩几个,没想到父亲胃口出奇的好,一个也没剩。这那象是癌症晚期的人啊,别是医院误诊了,他心里直犯嘀咕。  冷水擦了把脸,喝口水漱漱就睡了,浑身酸痛,以至于刚往床上一躺,每个关节都舒展开了,舒服的直想哼哼,没一会就睡着了。  “啪!”屋子的日光灯猛的亮了。妻子亭亭玉立在灯光下,一身红色的连衣裙,头发披着,脸上的妆容娇媚精致,耳朵,脖子,手臂上,晶光闪闪。  苏云舟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弄醒了,眼睛晃的半天没睁开,模模糊糊看到是妻子就重新躺下,翻个身背对着妻子和灯光,用被子蒙着头再次睡去。  “你不想知道我去哪了吗?你老婆天天半夜不回家,你都不问问吗?”妻子声音不大,也很冷静。  苏云舟不知道是没听见,或者是听见了也回答了,但蒙着层被子,只听见呼呼哧哧的,不知道是回答还是打呼噜。  “苏云舟你还是个男人不是?你老婆就算跟别人跑了你是不是也不在乎?”女人的声音提高了,在夜里显的格外刺耳。  苏云舟把头伸出来嘟囔:“都几点了,你还睡不睡觉了,我明天还上班呢,你还能干嘛去,加班去了呗,你还能干嘛去。”说完感觉背后半天没动静,转过去看见妻子在灯光下,面色惨白,嘴唇轻微的颤抖。  这明摆着是睡不成了。苏云舟只好坐起来,披上衣服,从枕头边摸索出烟盒,抽出一根,点燃,再徐徐吐出烟雾,说:“那你现在能告诉我,你今天晚上干嘛去了吗?”妻子的脸色更加难看,沉默半晌,说了两个字:“加班。”说完拉灭了灯,不再说一句话,摸黑脱衣服上床。  苏云舟的烟带着小小的红光,象黑暗中的宝石,一闪一灭了好久,直到它快要烧到两片紫黑色的嘴皮才被摁灭。  苏云舟工作的单位是重工局五处,处里一共五个人,高处长,老谢,罗霞,杨光明和苏云舟。苏和杨在这屋子里就算年轻的了,本来前两年还分来个大学生,让苏云舟也终于尝到了“老苏”的味道,没想到,那小子连报到带辞职半年时间都没到就跳槽去外企了。苏云舟再次回到“小苏”的地位。  老谢快五十了,罗霞也四十出头,年龄差了七八岁。因为是处里两个唯一的女性,年龄又相近,出来进去的亲热的不得了,互相称呼也都是“谢姐”,“霞儿啊”什么的,只有背后和别人说起对方时,才说“老谢”,“罗霞”。  “这俩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。”杨光明私下跟苏云舟说,苏云舟不置可否,反正他对她俩一点兴趣都没有,看着连偶尔开个玩笑的兴致都提不起来。老谢很瘦,贴身毛衣穿她身上都看不出什么起伏。苏云舟经常看到港台片里一个用滥的镜头就是女人弯腰,领口垂下来,让旁边的男人一览春光无限,每次看到这样的镜头,苏云舟就想,如果这女的是老谢,那旁边的男人就要失望死了,因为从老谢的领口往里面看和从她的衣服下摆里往上看,效果是完全一样的。老谢是党员,平时在衣着方面很注意,即使是夏天,衬衣扣子也是严丝合缝的,苏云舟对此就感到十分不解,难道那里面还有什么值得看的?  罗霞长得也很一般,依着苏云舟的审美标准顶多算个合格产品,也就是丰满些。不过很多人就看上她这点丰满了,经常有男人和她调笑,高处长也是其中一个。罗霞看样子也很满足这个,毕竟她这个年龄在社会上已经不那么吃香了,可在这所年龄结构明显老龄化的企业单位,她完全能找回年轻时候的感觉,这对她不能不说是莫大的心理安慰,所以她也有意的往年轻的方向*拢,头发衣服时常翻新,说话时不时的流露出小女儿的撒娇,穿的衣服也都是鲜艳的,弹力紧身的,曲线毕露的。  罗霞就坐在苏云舟的对面,每当两人对着坐的时候,苏云舟都能清楚的看到在罗霞的胸部下面,胃那个地方高高突出来一层肉,随着罗霞上身的挺直,塌腰,扭转,那圈肥肉也和下垂的乳房一起摆动,乍一看,象是个“二胸”。  苏云舟每次看到这个都不禁感慨造物主的粗心马虎,同样是女人,有的没长胸,有的不仅有,竟然还有两个。  罗霞不喜欢别人称呼她“老罗”,所里上下认识她的人一律直呼其名,只有高处长不这么叫。高处长叫“小霞”,无论是按地位尊卑,年纪长幼,这个叫法倒也不过分,只是苏云舟看不上高处长那副样子,又瘦又干瘪,面黑多毛,身材像个没有发育完全的孩子,你要是从正面连身子带长相一起仔细打量,又会觉得他不能算是没有发育完全,应该算是没有进化完全比较合适。  单位一有点什么事,高处长就“小霞”“小霞”的不离嘴,罗霞显然是很喜欢这个称呼,每次回答的也是脆生生的,象根四十出头的嫩黄瓜。  苏云舟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,反正她也没有要求每个人都得这么叫她,恶心就让他俩恶心去好了。杨光明特腻味这个,“把个国营单位叫成丽春院了!”吃饭的时候,苏云舟问杨光明那天晚上找他有什么事,杨光明说没什么大事,就是最近听说单位要让一批人下放到下面工厂里去,说是工作调动,实际上是变相下岗。苏云舟说这事担心也没用,是福不是祸,是祸也躲不过。杨光明说那倒是,那倒是。  杨光明左右张望了一下,小声问他:“你和你媳妇,最近怎么样啊?”苏云舟嘴里正塞着块大排骨,含糊不清的说挺好的挺好的。杨光明更近的伏过来,在他耳边说:“前天晚上我回家路过鱼阳饭店,看见你媳妇和一个男的刚从里面出来,那男的还搂着她。”苏云舟总算把骨头吐了出来,一边舔着手指头上的油渍一边说哦,是吗,她和我说她加班来着。杨光明惊讶的看着苏云舟,说老苏你没事吧你?苏云舟也很纳闷的说:“我?我有什么事?”杨光明也被他弄糊涂了,自己闷头吃饭,过了一会儿,又以猜测的口吻说:“老苏,你小子说实话,你是不是也在外面找了一个啊。”这次苏云舟更吃惊了,扭头在食堂的玻璃上照了照,白胖而且泛着油光的脸,腮帮子鼓鼓的在使劲嚼肉骨头,嘴唇周围还有星星点点的痕迹。  “我?能找上我的估计得跟雷峰一个思想境界了,还得是女的。”苏云舟继续把头埋进饭盒,黑色油腻的头发耷拉下来,白色细小的头屑也随之纷纷飘落。  下午还没到上班的时候,苏云舟正爬桌子上睡觉,医院打来电话,说是他爸不行了,要家属赶快过去。  苏云舟接到电话整个人都楞住了,拿着电话傻在那里半天没动静。想起昨天那一斤包子,才明白那原来是回光返照,随之立刻意识到爸爸这次真的是过不去了。  杨光明过来问谁的电话,苏云舟做梦似的说,医院的,说我爸快不成了。杨光明大喝一声:“那你丫还不快去医院!”他这才还魂,“哦”了一声,就慌慌张张往医院跑。  赶到医院,父亲正在倒气,眼瞅着就不行了,苏云舟整个人都扑了过去,紧紧抓住父亲的手,父亲的手很紧,或者说是很僵硬。  父亲倒气的声音嘶哑急促,让人联想到精疲力竭的抽气筒。旁边的护士指指老头的嘴,苏云舟把耳朵贴上去,听到细若游丝的声音“云曦。。  。。云枫。。”苏云舟赶忙大声说:“爸你放心吧!我一定叫大哥和妹妹回来看你,你放心吧!你放心吧!”老头根本听不到他的话,仍然叫着两个人的名字,倒气的声音越来越弱,直至完全没有。苏云舟不管不顾仍然在父亲的耳朵边反复的喊“爸你放心吧你放心吧!”这时有护士走进来说:“别喊了,你爸已经过世了。”苏云舟不相信,看了看好象是睡着的父亲,又试着叫了一声:“爸?”等着,却没有回答。护士过来把单子拉过老头头顶,白色的床单立刻变成裹尸布。  苏云舟仍然死死攥着父亲的手,眼泪已经出来了,身体不知不觉的出溜下去,跪在病床的旁边,脸埋在床单里,发出成年男子的沉闷呜咽,声音被努力压抑着,痛苦万分,最终还是冲破喉咙“爸——-”苏云舟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。  苏云舟在单位请了一礼拜的假来办理丧事。父亲刚过世的时候,他分别给在上海的大哥和远在美国的小妹打电话,希望他们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,大哥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,手机不通,家里电话永远是大嫂接的,苏云舟说爸爸已经过去了,大哥是不是回来见最后一面,大嫂在电话那头拉长声音说:“你哥现在不在家呀,我都不知道他在那里跑呢,怎么通知他呀。”苏云舟在这边不说话,大嫂就换了口气说生意人嘛,总是到处跑的,一年到头钱赚不到几个,倒是要吃不少苦,大嫂又说:“爸爸病那会你哥就说过,说家里有老二照顾,我们都放心!”又给小妹打,妹妹在美国,电话太贵,特意等到半夜半价开始的时候。小妹在电话里一听到父亲过世的消息就哭出来了,说明天就要去买飞机票回来,苏云舟连连说没这个必要,来回一趟飞机票得多少钱啊,你功课那么紧,打工挣几个钱也不容易,再说人已经死了,回来看看也就是个心理安慰,什么用都没有。  苏云枫在电话里骂他,说苏云舟你说的什么话?爸辛苦一辈子,他刚死你就说这个话?你还是人不是人?  苏云舟就不敢说什么了,任凭妹妹在大洋彼岸哭,自己老老实实听着,快挂电话的时候,小妹抽泣着说:“家里的事情全拜托二哥了,我就不回去了,千万别再委屈了咱爸。”这边赶忙说你放心吧,有我呢,有我呢。  办完丧事又在家待了几天,老婆一直没回来,不知道在哪里,电话也没有一个。苏云舟自己把家彻底打扫一遍后就没事了,下午一个人去看场电影,出来后溜溜达达的在街上闲逛,无意中经过单位,想起杨光明说的关于工作调动,变相下岗一类的消息,临时决定提前回单位销假,也算做个表现。  走进大门,单位出奇的安静,苏云舟有点纳闷,问看门的大爷怎么回事?大爷说你不知道啊?下午组织全体同志学习,没有通知你吗?苏云舟说没有,大爷看见他胳膊上的黑箍,说是昨天通知的,你家里有事,不想打扰你吧。  想想估计是这么回事,看来得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说了。苏云舟说谢谢您了,那我进去拿点东西。  苏云舟他们处在四楼的顶头,平时就很僻静,此时更是慎人,皮鞋敲在水泥台阶上都有回音。苏云舟一个人在楼道里溜达,回忆往常的热闹景象,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办公大楼,感觉自己象个国王一样神气,想去哪就去哪,连女厕所他也毫不客气的进去逛了一圈,还解了个手,觉得和男厕所也没什么太大不同,不过没有小便池得站在茅坑里尿,不太方便。  突然他的耳朵捕捉到一种声音,悉悉索索的,象是呼吸声,又好象夹杂着小声的说话声,若有若无的在楼道里流动。  这让苏云舟立刻感的小腿发软。环顾四周,满脑子都是找个什么东西抱住的念头,随即又想拔腿就跑。  不过这些想法在苏云舟的脑海里都是一闪而过,他镇定了一下,稳了稳神,操起一根废弃的墩布木把,牢牢的握在手里,一步一步循着声源。  声音越来越清晰,虽然还听不到具体的内容,但能够确定是两个人,而且好象是很使劲的的声音,苏云舟猜想他们是在撬保险柜。真是农民,苏云舟心里想,保险柜你要都能撬开,那还叫保险柜么。  苏云舟一直走到五处办公室前面,爬在门上听了听,判断那两个贼就在屋子里面,声音还是忽大忽小,好象里面还有一个女的。  轻轻推门,锁着的,够小心的啊,苏云舟心说,在手心吐口唾沫,更紧的握住木棒,然后大喝一声,抬腿一脚就踹开房门!  屋子里情景让他大吃一惊!和他的想象完全是两码事。苏云舟彻底傻眼了!  罗霞和高处长躺在处里的长沙发上,搂抱在一起,两条白色的胖腿和另外两条黑色长毛的腿紧密缠绕,如盘根错节的千年老树根,罗霞在下面,高处长趴在她上面,更加显的身单力薄,两人已经是喘做一团。  苏云舟忘了自己是怎么关上的门,也忘了是如何象个被追赶的*夫一样逃出单位,没头苍蝇似的在路上东走西撞。下午三点多,太阳温暖和煦,他只觉得脑袋晒得直犯晕,走在热闹的街上一会儿踩到别人的脚后跟,一会儿又被别人踩到脚,苏云舟都赶紧跟人家说:“对不起对不起,不是有意的,真不是有意的。。。”昏头昏脑的在街上瞎走了一气,冷静了点,苏云舟想自己应该找个人说说话,最终把杨光明给叫出来了。  没想到几天没见,杨光明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,苏云舟问你这是怎么了?杨光明挥挥手说,麻烦麻烦。  杨光明说消息落实了,这次局里确实要裁一部分人都下面去。“你说有这么办事的吗?  啊?下面那些个厂还有几个喘气的啊?听说工人半年没发工资的都有,发到那不是等于直接下岗吗?”杨光明端着酒杯不停的唠叨,罗哩罗嗦的说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,上次国庆因为分月饼的事和高处长狠狠吵了一架,什么话都说了。苏云舟说这都是那辈子的事了,不是早解决了嘛。杨光明说道歉是道歉过了,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处长这人记仇,谁知道他会不会公报私仇。  苏云舟冷笑,说一个鸟处长,你怕他干嘛?杨光明很认真的说,你还不知道吧?咱们重工局退了个副局长,空出一个位子,目前听说副局预备后选人有两个,一个是三处的孙处长,一个就是咱们高处长。  酒吧里激昂的音乐陡起,盖住了所有的说话的声音,苏云舟高声说了一句话。  “什么你说什么?”杨光明在酒吧里扯着脖子喊,“你说高处长怎么啦?”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,苏云舟也同样扯着脖子喊:“我说高处长是个下流胚!下流胚!”杨光明听见了,脸上还是疑惑的表情。  等到音乐换成了舒缓的舞曲。杨光明才问:“这是怎么说的?”苏云舟不说话,把酒一仰而尽。“下流胚!”杨光明一把夺过酒瓶说你丫把话说清楚喽,少这么说半截留半截的。  苏云舟长叹一声,*在沙发背上,把遭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。  “哦?真的?真---的?”杨光明的眼睛直放光。苏云舟抱着酒瓶缩在座位里,嘿嘿嘿的蠢笑。  半夜回到家意外的看见妻子正襟危坐在客厅正中央,脚边还放着两个大皮箱。苏云舟困的不行,打个招呼就直接往里屋走。  妻子快速闪到苏云舟的面前,一本正经的说:“我要和你离婚。”苏云舟打着哈欠说啊,行啊行啊,没问题,明天就去?  女人愤怒的扑上来,揪着他的衣服领子说:“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?  是不是男人?  你把我当什么?我是你老婆!你老婆!”苏云舟没想到妻子的力气这么大,被她推的一个劲往后退,嘴里赶紧说别这样别这样,有话你好好说啊,那咱不离婚了,我不离婚了,这总行了吧?你这是干什么呀。  女人松开了他的领子,恶狠狠的说:“你休想!我离婚离定了!”苏云舟说要离你就离吧,也犯不着三更半夜这么个闹法,那就这样吧?我可以去睡觉了吗?  女人的表情让苏云舟以为她又要再次扑过来撕咬,忙不迭的自动往后退。女人这次没有过来,站在原地,眼泪扑簌簌往下掉,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?你怎么能这样对我?我是谁?你不能这样对我,你怎么能这样对我。。。。。  苏云舟保持自卫的姿势站在那,完全不知所措。  离婚手续花了半天时间。苏云舟索性又在家休了一天,第三天回去上班。  刚到单位就听到两条新闻,一条新闻是爆炸性的,高处长和罗霞的事情因为高处长的老婆昨天大闹重工局而尽人皆知,现在已经停职检查了。  因为有了第一条新闻,第二条新闻就是顺理成章了,三处的孙处长荣升为孙副局长。  两条新闻都是老谢讲给苏云舟的,说到罗霞和高处长的风流事时尤其兴奋。  “你可不知道啊,姓高的那老婆有多厉害!一上班就堵咱这门口骂,什么骚货*子狐狸精,发春花痴不要脸,都骂出来了,要多难听有多难听!  姓高的躲桌子后面,头低的都快到裤裆了。”“那罗霞呢?”苏云舟问。  “早跑了,装病在家呆着呢,她还有脸上班啊她?”老谢说着嘴角一撇,几乎撇出了所有正经女人对淫妇的不屑。  “罗霞我早看她不是什么正经人了!”老谢声音低下来,“你看看她穿那衣服!”说着,还辅以手势,在自己的腰,臀部比划,“花里胡哨,妖里妖气的,我看也就是电视里演的那些‘鸡’才那么穿哪。”正说着,杨光明进来了,苏云舟刚要说话,只见杨光明侧身退到一边,后面又走进来刚刚提拔的孙局长。  老谢忙着给局长端茶搬凳子,苏云舟也跟着瞎忙乎,偶尔偷眼看杨光明,必恭必敬的样子。  孙局长说不用忙了,我说几句话就走。你们处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,但我希望大家不要因此而影响日常工作,耽误工作就不好了嘛。说着回身指着杨光明说:“那什么,你们处里的事情就暂时先由杨光明来负责吧。”老谢惊讶的张大嘴巴,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,苏云舟若有所悟。  孙局长布置完工作往外走,到门口又拍拍杨光明的肩膀,开玩笑说都是老同志了,就不用我替你做介绍了吧?杨光明频频点头,说局长您慢走,慢走。  老谢都没等孙局长走远,就冲着杨光明嚷嚷:“哎呀我的天啊,你不显山不露水的,可以啊你!”苏云舟也笑嘻嘻过去学着孙局长的样子拍他的肩膀,说:“杨光明看不出来嘛,你还有这一手,佩服佩服,小弟不服都不行。”杨光明的脸上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,转过身严肃的说,苏云舟你这话什么意思?恩?什么意思!  苏云舟讪讪的收回不识相的手,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。  工作调动的名单公布出来了。红纸张贴,象个光荣榜,苏云舟的名字赫然在上。  苏云舟一边咬着油饼一边看,有些人是意料中的,有些人是没想到的。  正看着老谢走过来说小苏你怎么还在这待着?苏云舟说,我不在这待着我在那待着?  老谢使劲拍了下巴掌:“小苏你还蒙在鼓里呢吧?”然后压低声音:  “本来因为姓高的和罗霞的那码子事,局里决定这次裁人就没咱们处了,可楞是有人把你名字写进去的,你知道是谁不?”说完根本没等苏云舟回答,就迫不及待的以揭破重大阴谋的口气说:“是杨光明!”苏云舟为了配合老谢的情绪,也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----,原来是他呀,真没想到我可真没想到。  老谢心理得到极大满足,又说:“想不到吧?罗霞的事听说也是他捅给姓高的老婆的!小杨这人平时看着不哼不哈的,别人都说他老实,我早看出那不是个东西!阴着哪!”苏云舟索性推波助澜,说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他不叫,谢大姐还是你看人看得准啊,我以前真是太自以为是了,这次才吃了这么大的亏。  老谢转过来安慰他:“你可千万别就这么算了,回头大姐陪你找局长去,可得把这事好好说说,我就不信了,他杨光明还能一手遮天了他!”苏云舟抓抓后脑勺,说:“这个,就算了吧?我看找不找局长都差不多。”老谢又夸张的猛拍一下巴掌,说你傻啊你,这可是变相下岗啊,下了岗你吃什么去?  苏云舟笑着说:“哪吃不是吃啊,我现在是光棍一条,社会主义还能把我饿死不成?”老谢失去了同盟军,只能自己赌气的说你看着吧,恶有恶报,善有善报,他这种人肯定没好下场。  苏云舟吃完了油饼,擦着嘴:“他有没有好下场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,反正我已经下岗了。”老谢一脸纳闷,说小苏你是怎么回事啊,他杨光明把你害成这样,你怎么一点都不起急,不上火啊。  苏云舟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腔调:“行!那我明天就找他们家去,狠狠揍他一顿!”说完就把自行车转了个180度,翻身蹬上,迎着熙熙攘攘的上班人潮,逆流而去。  春暖花开,转眼又是一年。  对于机关里的人来说,过年的标志与其说是放鞭炮走亲戚,还不如说是单位大扫除,发油发米更加贴切。  重工局五处只剩了两个人,杨处长和老谢,好在平时的工作也不太多。只是大扫除的时候,人手差了点,就从别的处借来个小年轻。  小伙子二十多岁,平头,高个,手脚勤快,三下五除二就把办公室收拾的干干净净。  打扫完以后,小年轻找到杨光明,拎着一包东西,说看着象私人物品没敢乱扔,但不知道是谁的。杨光明翻看了一下,发现是苏云舟的东西,就叫老谢打电话叫苏云舟来拿。  老谢说找不到。“怎么找不到?打电话去他们家不就行了?”老谢说自打工作调动名单公布后就再没见过苏云舟,别说打电话没人接了,他家里大门都上着锁呢。  “你没看他那桌子都是我给收拾的,他的东西就装这里边了。”老谢说。  杨光明半信半疑,这小半年了,他一直都提着劲,等着苏云舟某天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,跟他算帐,或者直接找到单位来,跟他吵,跟他闹,彼此把陈年老帐都翻出来,互相痛骂,最好动手再打一架,或者那天半夜用石头砖头什么的把他们家窗玻璃砸个稀八烂,大家彻底撕破脸,杨光明心里就塌实了,他甚至为此还专门想了很多的对策,以防突然袭击。 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完了?  杨光明怎么也不相信苏云舟会这么心甘情愿的消失了。犹犹豫豫的拿起电话开始拨打苏云舟的手机,可是拨了一遍又一遍,一遍又一遍,怎么也拨不通,电话里总是一个女人的声音:  “对不起,您所呼叫的用户已不在服务区,请稍后再拨。。。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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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/11/9 8:13: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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